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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校閱一本以「白色恐怖」為背景的散文書稿。

現齡十八歲的女性筆者,以其出生的1998的面孔對應1949~1991各個分齡世代的臉。

像摘掉一張張面具看見扭曲的五官,甚至沒有臉的人,我解讀這「沒臉的人」可有兩種意義:隨時可以把自己的臉換掉的人、被掩蓋而不見天日的真相。

讀字來到那個檢舉「異議」、「台獨」、「思想不純正」,就像歐威爾《1984》中「老大哥正注視著你」那般與日常的如影隨形,審判不必經歷良心的掙扎,「法律扭曲的不只是社會裡人與人的關係與信任,時間一久,連人的本質都被扭曲。」

昧著良心的檢舉是一種扭曲,那麼視而不見也算吧!

 

***

 

我的正義常伴著懦弱,我膽小,我怕麻煩,心底常上演婦人之仁的默劇。

前些天我在自助餐店看見老闆娘對一位動作不協調、貌似高中生的大男孩質問:「弟弟,你要夾什麼,你有帶錢嗎?你上次的三十元還沒給……」男孩就此一手紙盒一手菜夾,在菜盤前彆扭了近五分鐘之久,一片菜葉都不敢夾……

我起身問他是不是忘記帶錢,我說「想吃什麼就夾,我幫你給」,他雀躍地把整粒飯盒裝滿,頭也沒回的離開。收銀小姐找零給我,順勢向老闆娘報備,老闆娘向我 解釋:「他是隔壁小學的志工,不是『那個』,你不要會錯意喔……」「喔,沒有關係,我只是看他好像被嚇到了,不敢夾……」「他沒嚇到,他常這樣,我們很習 慣了……」

是的,我的婦人之仁有可能給店家帶來困擾,讓「到底有沒有帶錢」成為「家常便飯」,我並不清楚那位大男孩真正的來歷與意圖,一心只想到「他明明就被妳嚇到了……」。

只是在那五分鐘裡,打菜的人進進出出從旁走過,所有座上食客直盯著電視裡關於「抓寶」的新聞,徒留一團不知所措的空氣,讓我的胃感到十分扭曲。罷了。

 

***


摘一段書稿中看似岔題自覺很隱喻的文字:

「還沒有進入後二二八的沉默年代,還沒有開始互相恐嚇,還沒透過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互相感染恐懼的時候,照片裡面對槍口的男男女女個個面帶燦爛的笑容,好像 迎接著死亡的是最美好的日子留下來。如果說回到最初,回去找到最初的原因,所謂的尋根與記憶,那就是要找到那一刻還沒被嚇壞的人面對死亡的純粹的希望。我 們之所以來到今天,正是因為那些眼裡沒有陰影的人跳下去做了第一批被活埋在時代裡的證據。……」

「我們有無辜偏執,認為只要是與世無爭的都是好的。」

翻找出一張買藏許久的小草明信片:一張法國攝影家馬克˙呂布(Marc Ribond)於波灣戰爭現場所攝下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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